最近几年,儋州人在省内的知名度越来越高,甚至在全国范围崭露头角,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在这个急功近利的时代,知名度高往往意味着名利双收,君不见一些人为了炒作自己男的去裸奔女的写情色小说,为的就是一个效果:吸引眼球。经过一些儋州人的不懈努力,咱儋州人现在也是名声在外了,一提起儋州人,可谓无人不知行人纷纷侧目。可惜的是这种知名度并不是对儋州人正面形象的颂歌,而是对传承着勤劳善良精神的儋州人的一种歪曲和误解,甚至是诋毁。
最近在网上看到两则新闻,一则是海口"8•8"抢劫案,一则是深圳警方抓获来自海南儋州的网络诈骗团伙,这些消息更加深了我的羞愧,我感到是该认真地反思了,为什么儋州出现了这么多负面新闻?根源是什么?有没有办法改变这种局面?
对此,我尝试着作一些粗浅的思考,或许并不成熟,今天把它贴出来,为的是跟网友们商榷和讨论,一起分析原因和探讨对策。也许这种努力微不足道,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如果能促进大家对这些事件有一个较深层次的认识,那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一、 儋州北岸人为什么要搬迁?
不管儋州北岸地区的人们愿不愿意承认,一个事实是,儋州的偷盗和诈骗犯案人身份绝大多数来自北岸农村地区,有些村上至老叟,下至妇孺,人人皆偷,不但不以偷盗为耻,见面则交流偷盗心得,竟以偷技为荣。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难道几千年传承下来的勤劳善良的中华传统美德竟丝毫不能教化他们吗?带着这个问题,我们来看看北岸地区的一些情况。首先,地质条件不利于农耕。北岸地区的地理面貌与儋州南部有很大的差异,南部主要是山地和丘陵,西南部属平原阶地地及火山熔岩台地,都是利于农耕的地质条件,而北岸地区则分布大量的玄武岩,到过北岸的人不难看到,道路两边常常会突兀着一块或几块大石头,那是开路时挖出来的石头,你也不难看到,偶尔会有成堆的石块堆放路边,北岸人盖房子基本上不用买砖,用的就是这种随处可见的玄武岩石块。其次,农业开发落后。笔者有一个在农业部门工作的朋友,据他说,前两年儋州落实退耕还林政策,规定在荒地上种树可领取国家补贴,这个政策在儋州南部很受群众欢迎,很多人争相开荒种植橡胶和芭蕉,在搞种植的同时又获得国家补助,可谓一举两得,而在北岸地区却出现截然相反的情形,这里的人似乎不相信国家政策,以为政府要骗取他们的土地,很多人不配合,白白丢失了一个发展农业的机会。类似的情形有很多,比如:政府要在北岸开挖一条水利或者修建一条乡村公路往往会遭遇很大的阻力以致拖延甚至取消计划。儋州这几年搞田洋整治,成片成片地搞,新州、东城、马井和王五等地都圈入,亟需水利排灌系统的北岸地区却不被惠及,这恐怕跟北岸地区农村工作不好做有很微妙的关系。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似乎是个普适的道理。恶劣的地址条件,再加上这种消极的政群关系,导致北岸地区的农业开发处于落后的状态。因为农业基础措施不完善,种植业受到很大的影响,许多田地被荒弃。在一个农耕地区,当你赖以生存的土地长不出庄稼时,为了生存,为了养育后代,唯一能做就是逃荒了。逃荒这个词可能有点夸张,不符合和谐社会精神,用“迁移”就比较合适,儋州话叫做“搬走”。很多人北岸人搬出去了。搬去哪里?一个新兴的城市:那大。
二、 北岸人在那大的生存状况(一)。
那大是一个年轻的城市。清末美国牧师选址在这里建教堂、兴医院、办小学,近现代相对先进的教育和医疗水平使得那大充满了吸引力,同时也给那大注入了新的发展动力。一个年轻城市都有一个共同点:移民化。那大是个移民化的城市,这是那大迥异于海南其他市县城市的一个地方。在那大生活着操各种方言的人们,儋州话、军话、客家话、临高话,这些方言都占有一席之地,而说海南话的亦不在泛泛之数。这样一个开放化的城市,对从北岸搬出来的人们自然极具吸引力。那大作为儋州的县府所在地,在93年立市后,迎来了改头换貌的变化,城区规模成倍扩展。与此同时,城区人口也快速增长,从立市时不到10万,到现在的20多万,在不到一代人的时间内人口增长一倍多,在这其中,移民功不可没。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在那大东郊的尖岭脚下就聚居了不少北岸人,后来在那大西区,人民路工商银行对面,也开始汇聚了大量的北岸人,慢慢地,后来的北岸人跟着先前搬出来的北岸人的脚步,一拨拨地搬出来,在那大四周郊区见缝插针安营扎寨,先是年轻人出来,安定下来后,就把老幼们接过来。有的村几乎全部搬出来。他们几乎一无所有地走出来,唯一带出来的是坚忍不拔的精神。但是,那大并不是所有人的乐园。离开养育自己的土地,北岸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依然要面临一个严峻问题:身无长技,如何生存?
三、 落后的那大经济。
那大作为一个新兴中心城市,本应能快速发展,但实际情况却是那大的发展显得后劲不足,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在前几个月的迅速成长后,因为后天的营养不跟上,从而变得发育迟缓了。从财政这几年预算收入的规模和变化中,我们可以窥见儋州几年来的经济发展情况。06年、07年、08年的一般预算收入依次为1.88亿、2.33亿、2.68亿。06年、07年、08年的地方财政支出依次为6.99亿、10.08亿、15.75亿(以上数据从儋州政务网每年公布的人大报告中获取)。从上面的数据可以发现两个问题:1、一般预算收入规模偏小。直到去年,儋州的一般预算收入还达不到3亿元。什么是一般预算收入?简单地说就是本级财政在本地区一年的可支配收入,包括全部的税收(不含上缴省级部分)和非税收入。一般预算收入的规模可以反映出一个地方经济发展水平的高低。我们将几个地方2008年的一些数据进行对比:(1)儋州:人口90万、一般预算收入2.68亿;(2)洋浦:人口5万,一般预算收入约8.8亿;(3)琼海:人口50万、一般预算收入4.2亿。从这组数据我们可以看出,作为省内人口最大的市县,儋州的经济发展水平却是落后的,不仅落后于海口、三亚、洋浦、琼海,甚至还不如澄迈、昌江和文昌,如果依人均一般预算收入来算,极有可能排名倒数第一。2、预算收支严重入不敷出。根据预算法的有关规定,一级政府预算必须遵循收支平衡的原则,量入为出。但是,实际上儋州财政每年都通过转移收入从省级财政得到补助,弥补自身巨额的支出缺口。从经济效率的角度来看,绩效高的政府,其投入产出应该是正相关的。如果一个政府总是投入的钱多、收回的少,那么政府就是在做亏本生意。我们不去讨论政府做亏本买卖的是是非非,只分析造成亏本的原因。原因显然是多方面的,且难以进行模型化的分析,但是其直接原因是确定的,那就是:经济水平不高,不能提供足够的税收支持。从上面的分析,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儋州的经济发展在省内处于落后水平。
四、 北岸人在那大的生存状况(二)。
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那大的北岸移民的生活处境。落后的儋州经济并不能提供足够的就业机会,搬来那大的北岸人大多面临失业的威胁。由于移民来自农村地区且文化水平不高,无法掌握较复杂的劳动技能,即使有工厂和企业招工,移民也难以找到好的工作,只能从事一些简单的低报酬的工种。迫于生存的压力,大量的北岸妇女走上街头拾垃圾,除了这种没有人愿意做的“工作”,她们找不到更好的挣钱途径了。她们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翻找,搜寻可以收购的瓶子、塑料等,甚至是剩饭剩菜。有很多网友过着优裕的生活,他们出手阔绰,在海口的街上如果看到儋州人可能还会蹙蹙眉头,他们是很难想象这种卑贱肮脏的生存方式的。这些拾垃圾的妇女们外形邋遢,穿着廉价且破损的衣服,肩上耷着一个麻袋,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眼神里尽是漠然,如果不是身为女性,其形象跟武侠小说里的丐帮弟子简直如出一辙。
拾垃圾太卑贱了,有些人并不愿意做,他们找到另一种生存途径:开三轮车载客。1993年儋州建市后,城区规模进一步扩大,人口增多,而城市公交系统没有及时完善。趁此机会,三轮车由此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现在,那大有上千辆三轮车在运营,充斥着那大的大街小巷。一辆三轮车就是一个家庭全部收入的来源,全家都是司机,夫妻孩子一天到晚轮流开。来到那大,相信第一个进入你眼帘的就是三轮车。
拾垃圾也好,开三轮车也好,既辛苦,收入又低,对于一些上要赡养老人下要养育孩子的家庭,生活负担无疑是非常大的。而在背负着沉重的负担的同时,北岸移民的男人们又要面对着一个来自城市霓虹灯下花红酒绿的诱惑。
五、 城市的诱惑。
前面我们说过,那大经过十多年的发展,成为一个有20多万人口的城市。像那大这样的城市,它可以不发展工业,也可以不重视农业,但服务行业是必然要发展起来的。服务行业发展一般需要两个基本条件:有足够多的人口,有爱娱乐的居民。那大有20多万人口,已经足够商家们进行利益分割了。吃喝玩乐是人的天性,南方人更甚。如此天时地利人和,那大的服务行业没有理由不发展。晚上时走在那大的街上,酒肆林立,茶座爆满,夜总会外红男绿女们莺声笑语,啤酒场上更是人头攒动此起彼伏,好一派繁华热闹的夜生活。城市的霓虹灯放射出迷离的光彩,那光彩的背后尽是浮华和虚空,若你看到它的绚丽,又有一种体验的冲动。北岸的男人们会这被霓虹灯光诱惑吗?且到那喧闹场中去看,嘿,他们已经是座中常客了。只见他们觥筹交错中称兄道弟山呼海喝,待埋单时,他们掏出浸着汗渍的钞票,竟是看也不看就递出去。一顿吃喝下来的花费可能是他们跑三轮车一个星期的全部收入,或者是他们的女人捡拾上百个矿泉水瓶到收购站兑现的票子。在这里我并不是否定服务业的作用,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少不了服务业的支持。但是,在一个经济落后人均工农业产值低下的地区,服务业却一枝独秀,就形成了一种畸形的产业结构。创造社会财富的工农业不发达,消耗社会财富的服务业偏偏活跃起来,造成了产业结构失重的局面。为了维持平衡,只能依靠外部财富输入。事实上,儋州财政每年都依靠国家转移支付资金弥补支出缺口。这些资金主要流向哪里?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通过社会再分配流到跑三轮车、捡垃圾这种边缘工种的份额已经是九牛一毛了。
六、 边缘角色的道德与选择。
北岸移民的社会角色与居住于城市的位置相称地处于边缘地带,他们简易而随处搭建的房舍可能经不起一次暴风雨的肆虐。在城市高楼大厦里居住的人们很少去关心这样一个群体,甚至不知道有这样一群人跟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北岸移民的社会角色同样不被人们重视,人们需要坐三轮车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路过拾垃圾妇女身边时往往投以鄙夷的目光并注意保持与她们的距离。他们生活在社会的边缘,沉重的生活负担使他们难以喘息。于是,通过社会道德难以规范到的灰色通道,他们当中的一些人不由自主地从社会的一种边缘进入了另一种边缘。这些人开始扮演起极不光彩的社会角色。也许在他们的道德观念里,这种新的角色跟以往卑贱的身份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比以往的身份更不为人所知,同时也不为人所鄙视,而且更“好捞”,马无夜草不肥。他们开始偷偷摸摸,入室偷盗,偷鸡摸狗,挖电线撬井盖,扒钱包骑车抢劫,其手段与时俱进,他们中年轻的一代竟做起了网络诈骗。不少人通过网络诈骗屡屡得手并迅速“致富”,盖洋房买小车,昔日的村小孩一转眼变成了阔少爷。财富是如此轻易到手,周围的人无不眼睛发红,一股网络诈骗风潮四处涌动,有的竟全村“坐吃”。地震汇款诈骗案、假冒奥组委诈骗案,一个个辉煌的“战果”轰动全国,最后也都落入法网。怎么去评价他们?我用一句话来评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七、 能够改变吗?
北岸移民(部分)的偷盗行为是这二三十年内随着社会的变化而形成的,也成为儋州乃至全省社会的一个痼疾,特别是在儋州,家家户户谈偷色变,造成了极为恶劣的社会影响,跟当前强调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理念大相违背,虽然早已引起当地社会的关注,但一直没有有效的办法进行整治。前文已经试着分析儋州偷盗风气的形成原因和发展,从中可以看出,正如三字经开篇所指出的,人之初性本善,偷盗不是北岸移民的本性,这种习性的形成有其特有的社会和地理根源,是地方社会在落后的起点上进行改革和发展,在一个存在许多缺失的社会环境中各种社会因素、地理因素、文化因素糅合参杂下诞生的一种病态习性。我国的中医学讲究的是辨证施治从根治理,我们也不妨从根源上探讨如何治疗这种病态习性。
1、 一心一意谋发展。贫穷是许多犯罪行为的根源,只有把经济搞上去,人民都安居乐业了,社会和谐了,犯罪行为也就少了。发展这个话题很大,而且也是形成共识的东西,无需多说了。不过有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社会发展不能只抓经济建设,精神文明建设也得同时抓。为什么有些北岸移民在面对生存压力时选择了违法犯罪道路?这跟他们的受教育程度、道德观念淡泊以及社会治安管理不到位有着很大的关系。前者导致他们犯罪,后者纵容了他们的犯罪行为。
2、 加强北岸地区的农业基础设施建设,加快当地的经济发展。这是政策层面的东西,关键在当政者是否重视。加大力度建设北岸地区的水利排灌系统,完善乡村公路网络,对农民进行科学技术指导和科学种植引导等等,想方法提高农业产量,改变当地一穷二白的面貌。只要地方经济发展了,农民生活有保障了,谁愿意背井离乡颠沛流离呢?也许我所提出来的这些观点既不全面也不够成熟,我也相信,当政者们对此已经有了更为科学全面的政策,只不过尚欠缺执行和落实。
3、 一些错误的认识。长期以来,有些人在规划一个城市的发展时,总是喜欢拿人口规模作为指标。笔者前几天看到一则消息,说是儋州滨海新区计划用10年把白马井建成20~30万人口城市,这不是走那大的老路吗?当年儋州建市时也提出过类似的目标,现在又到马井了,马井现在才两三万人口,如果真要实现这个计划就要移民,但马井能提供这么多的就业岗位吗?城市人口多少是划分城市大小的指标,但城市人口是一个城市在发展中因内在需要自发地吸收和消化外来人口而壮大起来的,是城市发展的一个体现,但不是城市发展的必要条件,不可本末倒置。一个城市无法容纳这么多人却盲目地引进外来人口,最后就会导致许多的社会问题,前车之鉴犹在眼前。现在儋州又开始新一轮的城市建设热潮,在规划城市时,切不可急功近利、东施效颦,以免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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